风过不留痕

贝利

那时侯我们都爱谈天说笑。一路上簇拥着穿过班驳的树阴边吵吵闹闹。敲着叮叮当当的饭盒哈哈大笑。争着抢着收集最漂亮的汽水瓶盖最名贵花俏的运动手表。跟着电视哼哼唱唱那些最流行的歌曲不成凋。 　　那时侯在最猛烈的阳光下疯跑。在最便宜的小摊上和老板讨价还价还附送得意微笑。笑笑嘻嘻一群群从路上走远掉。像朝圣路上那些信徒一样纯粹的快乐。 　　那些照片上记忆中的刻骨飞扬的笑容早已不见。兀自剩下那些幸福笑着的人。伸出手去却摸不到一丝痕迹。 　　我们说要当个比爱因斯坦更伟大的科学家。我们说要超越霍金让《时间简史》成为太久远的历史。我们说麦克斯韦其实也不大聪明。 　　我们说了很多很多。抬起头来看见天空有飞鸟飞过投下剪影。那些话语就在太阳底下徘徊和沉默了好长好长的时间。 　　我们任性地忘记。守着天空明媚的色泽失去了讲述的语言。 　　都已经第几个春秋。花都落光了。树叶都枯遍了。大雁都飞走了。 　　有谁还在将晓的晨昏为我低低浅浅的唱起饯歌。 　　有谁还在黑暗的黎明用透亮无邪的眼睛注视着我们。 　　我们都不记得我们自己白衣飘飘的年代。 　　于是就怅望着天空说不出话来。 　　…… 　　原来的学校陈旧而买面积狭小。有很古朴的参天大树和不少的飞鸟会飞过校园。 　　每个烈日炎炎的下午，很早的时候教室里就坐满了人。有蝉鸣很清晰地从窗外硬生生地挤进来。头顶的风扇呼扇呼扇的晃悠悠地转动。 　　整个下午就这样昏昏沉沉。俯首桌面的过程中都忘记了看手表。开始的最初和结束的最末恍惚着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。 　　天空慢慢不经意地变黑。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的闪烁。 　　我渐渐渐渐走过那些青石板路的小巷。总会有面带笑容的人走过总会有舒心的风景。 　　那样的每天铁定要消耗2500毫升的雪碧的日子。 　　时光却蹒跚地走远。 　　…… 　　现在学会像风一样流浪从一个小县城碾转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市。 　　这里人很多。面积很大。大得足以让我害怕足以让我迷了路回不了家。 　　街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刺痛我的眼睛。我看着天空却找不到一颗星辰闪烁。 　　站在家所在的楼房的平台上。清晰听见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。沿路安静的田野抚慰我的眼睛。 　　从离开的时候开始，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忘却了回家的路。 　　所以现在我走在街上会看见陌生的面容热闹的人群。所以不一样的天空带着昏黄的色泽昭示未晓的黄昏将暗的黎明。所以最后我一个人沉默的走回了家。 　　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。岁月它带走了青春的童话变迁了世界。于是我们说时移世易，摧枯拉朽。都老早的就忘记了嘴里喊的现世安稳，岁月静好。 　　有人匆忙地唱起挽歌。有人默默的低下头任性的哭泣。 　　谁能遇见谁。谁能改变谁。 　　…… 　　现在新的学校很大。有很漂亮的运动操场很舒服的公寓楼。我都快忘了一年前我到来时的样子。一路上来得仆仆风尘。之后就习惯了细微平淡的生活。习惯穿梭于食堂，宿舍和图书馆三点一线的时光。那些有着昏暗光线的幽深房间里，有令人看了极为吃惊的大部头的书。我就这样一日一日消耗了时间。 　　每个周末回家时习惯了看到20路公交车通红明显的标志。硬币丁冬一声就投了进去。我施施然地上了车。努力的玩好找座位的游戏。窗外的景物等不及于是开始飞快的往后退。时间就一秒一秒的恍惚起来。 　　毕业时互相拍拍肩膀用很镇定乐观的声音说有空再联系。 　　他们还说要多多地打电话写像雪山一样厚的信。 　　可是两年过去所有人都不闻不问音信全无。 　　他们过得好不好过得幸福不幸福我也不知道了。 　　他们说大家有空再聚聚就让每个人五湖四海满世界地分布。 　　他们不相信我了。距离远了就都陌生了。 　　课堂上我睡着睡着一下子就到了头。梦里有熟悉的笑容怦然的情节依稀的场景。 　　究竟谁给谁的承诺靠不了岸。 　　风吹过。什么时候才能唤起最浓烈的花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