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黄的故事

山匪

我出生在新疆塔城地区额敏县，这里是个农牧业地区，是全疆主要的粮食和肉类生产基地， 居住着10来个少数民族，以维，蒙，哈萨克为多数，提到哈萨克也许大家自然就联想到了广阔，美丽的草原....今天我要讲的是一只哈萨克牧羊犬的故事。

    阿黄是家里曾养过的一只狗，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它的毛色黄白相间，好象那时候大家都不怎么用心为狗起什么名字，大都叫黑子，虎子，花花等或者干脆就叫“狗”。那会儿我和弟弟很小，有一天下午父亲带弟弟上街，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它，大概有30--50天那么大，显然它是被主人遗弃的{它的主人对狗也重男轻女}，蹲在路边凄凉地叫着，弟弟用手里的半个馒头引着它回到了家...... 不知不觉中阿黄就长大了，身体很健壮，浑身的毛色非常鲜亮，尤其在太阳底下，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。看你时的眼神永远都那么温柔，时常偎依在家里人的身边，期盼主人的爱抚。
    阿黄就睡在大门旁边的煤房里，也从未用绳子栓过，冬日里常俯在院墙上晒太阳。82年家里买了电视机，邻居们几乎每晚都来看，屋子里挤得水泄不通，因为怕狗咬，所以来的时候手里都带些吃的，但还是来N次咬N次，他们把食物扔到一边，等阿黄去吃时则快速地跑进门去，每回看见阿黄吃一半就立即回头嘶咬的样子{他们都吓的咭哇乱叫}，我和弟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    妈妈的叔父从内地头回来时，进了大门，阿黄上去嗅了嗅便摇着尾巴把他老人家引进了家里，全家人都惊奇地不约而同问：“狗没有咬你”！
    在去学校的路程中要经过一条巷子，那里几乎全是民族人居住，每家大都有3-5个孩子，和我们同龄的更是占多数，其中有几个调皮蛋也不知道我和弟弟那里招惹了他们，经常欺负我俩{其实还有几个孩子也老被欺负}，父亲在这一点上从不干预，他希望我们自己去解决，无奈之下只好求助阿黄了。那天下午带着阿黄就去上学了，一路上它看上去特别兴奋，左蹿右跳，用鼻子不时地嗅着路上那些陌生的气味。很快就到了“事故多发地点”，他们早已等候多时，看到我们便围上来揪住了我和弟弟，这时候阿黄迅速跑了上来，猫下腰，嘴里发出粗粗地低吼声，向他们发出了警告，意思是：“快放开我的主人！我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”。也许他们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阿黄，现在都被它给怔住了，轻悄悄地散开了去，目送着我们走向学校。正和我所担心的一样，第2天他们早早地就守侯在了那里，不同的是手里多了棍棒，远远的看见我们就跑了上来，撇开我和弟弟直奔阿黄，大概把前日的怨恨都算在了阿黄头上。阿黄可从没见过眼前这阵势，它边咆哮边躲闪着，终于还是挨了一棍，这时候阿黄被激怒了，吼叫声都已变的特恐怖，它转身面对人群冲了过去，咬住了一个人的棍子从他手里扯了下来，接着是第2个第3个......此时到处都是尖叫声，还夹杂着阿黄被棍棒击打后因疼痛发出的声音。有两个躲闪不及的被阿黄撕裂了裤管，隐约可以看见裤角上的血迹，其余的人见状早就被吓傻了，有翻墙的，有撞门的，还有个鞋子掉了都没顾上拾就跑进了门里{估计是别人家}。跑到远处的拣起路边的石子向阿黄投掷，被阿黄追咬着直到离开我的视线......过了一会，阿黄跑了回来，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舌头伸在外面，嘴里全是白色的泡沫和血，一只腿也瘸了，看到它的样子我和弟弟都哭了。
    后来那群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家里，我和弟弟免不了被父亲一顿责骂，母亲为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，一直不停的赔不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那天回来后阿黄有2天都没有进食，偶尔只喝点水，但过了没多久它的腿竟奇迹般的好了，妈妈说狗有9条命不是那么轻易就死掉的。
    记不得是那一年了，政府为了卫生工作把县上的狗几乎打绝迹了，父亲提前把阿黄送到了乡下舅舅家里，它才幸免遇难。冬季放寒假我们还专程去看望它，它扑在我们怀里又亲又舔的，那情景真叫感人。那时候舅舅开收割机，冬天就停在院子里，他把阿黄栓在收割机上给他看机器，来年开春发动机器时忘了它在下面，阿黄的两只前腿从胸部齐齐被割掉，舅舅不忍心看到它的惨状，进屋拿了把刀捅进了它的胸腔，死后埋在了菜地里......
    阿黄生前下了好多狗崽，我们都送给了别人，留给我们的只有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令我终生难忘。